来过村庄的海啸,海啸还会再来的海岸,一些念头,比庙宇高得多的树……

p1.对那个分裂式、再融合、统一的神话式象征人物,活在梦中却有强大现实意志,充满灿烂灵气与生气的神秘少年的描写中最喜欢的一段。

p2.关于孩童时期无处不在的惊奇感、源于注视和观看的力量与快乐、和谐的共鸣中消逝的边界以及“创作”的幻觉。(大概能跟后文讨论的“自然天然地存在于每个自我中”对应)

p3.“人类是一个遥远的目标”和“完完全全地成为自己”。来自那个美好夏天里的小院,围绕在“觉醒”氛围中的人们,那并不与外界隔绝的另一个层面的传奇和梦境。(虽然很有种反派演讲的感觉)

p4.仅仅几页篇幅就能从各个阶段、方面,又从个人到集体把对战争本质的反思质写的如此到位……
从前文象征动荡的鸟(褐色树林上苍白的雪闪耀着惨淡而不真实的青灰色,黄色和灰蓝色的云块吹成了一支庞大的鸟儿,挣扎着脱离那片铁蓝色的混沌)和多人的梦境写出对崩溃与毁灭的预感,
到把火车上士兵们的各种举动,是“对战争命运短暂的不安、可怕的一瞥”,“祖国和荣誉不是命运,却是神圣的迷醉”,
再到实战中懂得遥远与坚忍之下“这种目光对目的一无所知”,最后以站岗时的轰炸作结(千万颗光芒灿烂的星星从她的额头上跳出来,划出奇异的弧线和半圆形,爆裂成上千个火花,世界随之在头顶粉碎),
甚至在此之前还过渡地安排了那翻腾扭滚、巨大飞旋的神秘浮云,云里有着庞大的城镇和一望无际的原野,与前文梦境对应。

一些脉络相连的散句:
“就大自然方面来说,我是一个试验品,是冥冥未知世界中的一次赌博,也许是为了一个新目的,也许什么也不做。我唯一的工作就是听任这个试验或者赌博,在太古的深奥中顺着他的意向往前走,把它化成我的一部分。”

“什么也不寻找,只寻找他自己命运的人,既没有模范,也没有理想,更没有喜爱和慰藉的东西。我们还有着因为与别人不同,反叛和希求不平常而产生的秘密和满足,但如果你想顺着路一直走到尽头,就能这些也一定要扔掉,你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革命者,一个榜样,一个殉道者。”

可对应p2和p3:“我常常注意到他们那种荒唐可笑的欢乐与我寂寞的存在之间的对比,心中产生的感觉有时轻蔑,有时是丧失了一些什么。……我已经习惯了生活在自己的内心中,失去了对外在整个世界的欣赏。……我以为在某种意义上,为了得到灵魂的自由和成熟,一个人必须付出代价,代价就是抛弃掉这种昔日一向珍爱的气氛。……即使你已经解脱了,抛弃了童年时期的快乐,但仍然能够看到这个世界上闪烁着光芒,仍然能够尝到孩童时梦想的芬芳和使人全身战栗的快乐。”

同无时无刻不在被否认的二元对立(有着灵魂、性别、爱情、情绪、信仰等各式主体)及其他黑塞风格的标志一起出现的,是悲喜交替下更深的转变——观察外界、回归内心、追逐幻梦。而只有在命运不再使他孤立反倒令人欢欣之后,只有在达成肉体的爱情和精神的爱情、象征与现实的统一(也是诸多人物的特点和魅力来源)之后才能被揭示——每个梦后面都有另一个梦跟着,人不该特别依恋任何一个单独的梦,可只要梦是你的命运,你就该对其尽忠守节。

最后,很肤浅地喜欢着结尾,喜欢着在伤兵长厅里的床垫上相遇,喜欢着长久的注视和轻声的耳语,喜欢着“小家伙”,喜欢着靠得非常近的嘴唇,喜欢着替艾娃夫人给的应对不幸的吻,喜欢着终于谈论起那早该谈过却不曾提起的人。全书神话式宗教式的气息在这魔幻与现实交织的片段中逐渐化为童话般轻柔的奇幻质感。器官钥匙,内心深处,命运的意向,熟睡的黑暗的镜子,以及最终的合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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